六月飞雪话窦娥《窦娥冤》全名《感天动地窦娥冤》,是元杂剧中最著名的悲剧。通过一系列戏剧冲突的发展,塑造了一个富有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伟大的女性形象——窦娥;这个形象的灵魂,就是一个弱者的抗争精神。通过这个形象,作品控诉了元代社会的黑暗与残暴,歌颂了人民的反抗精神。窦娥的故事,有着明显的民间传说的基础,这就是剧本第三折中提到的“做甚么三年不见甘霖降,也只为东海曾经孝妇冤”。东海孝妇的故事,最早见于刘向《说苑》,《汉书·于定国传》、干宝《搜神记》也都有记述,而且情节又有所丰富。对姑婆极尽孝道的东海孝妇(周青),竟被诬称杀死姑婆;将处斩时,孝妇当众立誓:“青若有罪,愿杀,血当顺下;青若枉死,血当逆流”。行刑后,其血果然“缘旛竹而上标”(《搜神记》)。《说苑》中亦载此事谓“太守竟杀孝妇。郡中枯旱三年。”这个传说,显然给关汉卿以极大的启示;但关汉卿创作《窦娥冤》的最根本的原因,自然还是他所生活的元代社会的现实。官府的腐败,高利贷的盘剥、社会“泼皮”的危害,正是《窦娥冤》的社会背景;而自古以来中华民族所具有的反抗社会黑暗的传统精神及其在元代社会的表现,则更是这一社会背景的主流。窦娥原名端云,高利贷的盘剥使她沦为蔡婆婆家的童养媳,十三年后,又成了寡妇。她对自己悲惨的命运,无法解释。她自问:“莫不是八字儿该载着一世忧?”“莫不是前世里烧香不到头?”她只好安于命运的安排,按照封建社会的“妇道”,做一个侍奉婆母的守节孝妇。但是,她万万没有料到,婆婆外出讨债不成,竟引来了张驴儿父子两个泼皮。他们父子一心要分别强占蔡婆婆和窦娥。窦娥对此行径坚决抵抗,而蔡婆婆的态度却十分暖昧,居然表示“事已至此,不若连你也招了女婿罢。”于是戏剧冲突的发展形成了两条线索:一是窦娥与张驴儿父子的冲突;二是窦娥与婆婆之间的冲突。窦娥一面抵抗着张驴儿,一面对婆婆的行为予以沉痛的劝阻乃至斥责。戏剧冲突发展的结果,导致张驴儿欲毒死蔡婆婆而误害了自己的父亲。这虽然有极大的偶然性,但正是全剧发展的关键:由此而发生了窦娥被诬告,展开了窦娥与官府的冲突。窦娥对官府本来是信任的,她如实陈述事情的过程,希望“大人你明如镜,清似水,照妾身肝胆虚实⋯⋯。”这是很重要的一笔,写出了她安于命运,遵从妇道的性格特点。然而她所得到的却是贪官“人是贱虫,不打不招”的吼叫。于是窦娥与官府的冲突尖锐地展开了:窦娥受刑不屈,据实辩诬;太守桃杌贪脏枉法,惟期屈打成招。随着剧情的发展,一个出人意料的情节出现了:孤云:“既然不是你,与我打那婆子。”正旦忙云:“住住住,休打我婆婆,情愿我招了吧,是我药死公公来。”这一“突转”,无疑表现了窦娥作为孝妇的善良性格,但更重要的是表明窦娥已看清了官府的黑暗:在根本无法辩诬的情况下,不是自己,就是婆婆,必定要有一个人屈死。在她作出最后抉择的同时,终于深刻的认识了“官吏每(们)无心正法,使百姓有口难言”的黑暗社会的本质:这是一个不讲天理,不辨清浊,不分好歹,错勘贤愚的世界。于是,她终于对“天”“地”发出了控诉和斥责: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涂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第三折[滚绣球])窦娥这一番话说得痛快淋漓。其中揭示了中国封建社会一个历久不变的不平的现象:“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为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对于这种现象,最早抒发愤慨的是司马迁。他在《史记·伯夷列传》中曾说:“七十子之徒,仲尼独荐颜渊为好学,然回也屡空,糟糠不厌,而卒早天。天之报施善人,其何如哉?盗跖日杀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党数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寿终,是遵何德哉?”这也是说,为善不得好报,为恶反而富贵寿考。从汉代到元代,历时一千多年,朝代变迁,而社会依然,且更有甚者。这是关汉卿不胜其愤的。窦娥临刑前又曾发下三誓,表现了至死不屈的抗争精神。而三誓的“兑现”(一腔热血飞上白练,伏天降下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