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玛堪与赫哲族族称的演变民族族称研究是民族学最基础的研究问题,也是最具吸引力的问题之一。族称的形成与演变是民族历史文化发展的记录,反映了一个民族对自己的认知与评价。赫哲族称自康熙二年(1663)见于史册至1957年族称的最终确定,历经约300年,其间约有35个与赫哲族有关称号。这一历史现象反映了赫哲族的形成和族体成分的变迁过程,即明末清初,努尔哈赤、皇太极对黑龙江流域的征伐,取消卫所,实行编户编旗制,造成黑龙江流域民族部落重新组合与迁徙;19世纪中期以后,沙俄入侵,再次造成部落迁徙,族体的分裂,致使赫哲族成为跨界民族,由通古斯雄族变为中俄两国少数民族中的小民族。这些历史巨变均刻印在其心灵中和名称上,即刻印在赫哲族的精神家园伊玛堪和族称的演变中。一莫日根时代是赫哲族氏族众多,分散争斗的英雄时代赫哲族的文学作品伊玛堪中,主人公大多是“莫日根”,伊玛堪篇名一般也以莫日根命名,例如《西尔达鲁莫日根》《木都里莫日根》《木竹林莫日根》《满斗莫日根》《香叟莫日根》。伊玛堪作品以莫日根的事迹行踪为主线,反映赫哲族英雄时代的部族争斗,英雄莫日根不仅具有个人的意义,而且也具有氏族的、部落的甚至整个民族的意义,通过“莫日根”血亲复仇部族减少,族体凝聚。赫哲人是以氏族为单位组织起来的民族群体。氏族组织称“哈拉穆昆”。“哈拉”为“氏族”之意,“穆昆”为“家族”之意,一个“哈拉穆昆”内,有家族8~10户不等。每个氏族组织都有自己名称和“莫日根”,因此族称众多,莫日根英雄层出不穷。莫日根进行着氏族之间的掠夺兼并战争,战败一方的酋长和氏族成员皆做奴隶,《安徒莫日根》中就说安徒的“阿玛和额涅是被敌人抓去做阿哈了”。争斗的结果是被征服的部落往往被洗劫一空,顷刻之间变成一片废墟,氏族组织数量减少。《香叟莫日根》中征服者香叟所采取的措施就是这样的。他用100只船,把那里的人口和财物全部运往故乡。莫日根的终极目标是“统领各部,当千家万户的额真”(满斗莫日根)。19世纪末,赫哲族父权制氏族社会结束,代之以一夫一妻制个体家庭,莫日根的英雄时代结束了,以莫日根为核心的伊玛堪口头文学失去了存在的土壤。这就是赫哲族称减少,趋于统一的社会历史根源。17~18世纪,赫哲亦以呼尔哈部、窝集部、瓦尔喀部、萨哈连部、黑折、黑真、黑津、赫斤、赫金、黑金、七姓、八姓、盖青等自称,清代文献记载,还因其习俗差异,有剃发黑斤,俗呼短毛子(赫哲哈喇),不剃发黑斤,俗呼长毛子(额登哈喇)等别称。又因其以犬作主要畜力,被称为使犬部或使犬国。赫哲人以鱼兽肉为主食,以鱼皮和狍皮为衣,故又有鱼皮部或鱼皮鞑子、狍皮鞑子等他称。居松花江下游地区之部落又自称“奇楞”。俄国人称赫哲为“纳特基人”“阿枪人”(Ачаны)或“戈尔德”,“果尔特”(Гольды)、“那乃”(Нанайцы)、“乌尔奇”(Ульчи)。日本学者称赫哲人为“高尔牒克”“高里特人”。19世纪末,常见者为“黑斤”“果尔特”“赫哲”“那乃”,20世纪中期以后,最常见的是中国赫哲、俄罗斯的那乃。二莫日根西征讨伐仇敌的过程也是以赫哲为族称部众西迁并形成民族统称的过程《赫哲族简史》写道:“对赫哲名称的由来,只是原居于伯力以下,有一部分赫哲人名为‘赫哲喀喇’的自称或他称,转变为民族名。”“赫哲”一词始见于康熙二年(1663)“命四姓库尔哈等进贡貂皮,照赫哲等国例,在宁古塔收纳”。在清廷看来,赫哲族是治理黑龙江流域东部地区库尔哈部的榜样,赫哲族称相对稳定,群体构成比较清楚。“宁古塔东七百余里外,沿松花江、大乌拉江直至入海处两岸为赫哲、费雅喀所居。”“松花江下游齐集以上,至乌苏里江两岸者,谓之赫哲;齐集以下至东海岛者,谓之费雅喀。”乾隆至道光年间,三姓副都统辖境内赫哲、费雅喀、奇勒尔、库叶、鄂伦春、恰克拉共56姓,赫哲占18姓,即:葛依克勒、额叶尔古(奴耶勒)、富斯哈喇,主要分布于松花江下游;必勒达奇哩、贺齐克哩、乌扎拉、扎克苏噜、必喇勒、哲勒图哩、图勒都笏噜,主要分布于伯力(今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以东黑龙江下游;瑚克定、乌克定、霍勉、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