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构散文的本体知识与教学知识(外一篇)按语:散文的特征是“形散神不散”。最早提出这一说法的是1961年5月12日《人民日报》上发表的肖云儒的《形散神不散》。该说法流行了20多年,直到20世纪80年代,才有不少学者开始质疑和批判。其中有代表性的是:《文学评论》1987年第3期上林非的《散文创作的昨日和明日》,该文较早批评了“形散神不散”说法的局限性;《河北学刊》1988年第1期上喻大翔的《历史与现实:形散神不散》,该文进一步从文论发展史角度提出“形散神不散”是一种历史的退化,是对现代散文的反动,就形神哲学美学关系而言,也落伍于唐以后的时代。时隔44年,即2005年,《美文》上肖云儒撰文《“形散神不散”的当初、当年和现在》,对自己当年的提法作出了反思和新论。那么,散文的本质特征到底是什么?能不能说就是“形散神不散”?散文阅读教学应该遵循怎样的思路?本期刊发两篇文章,王漫老师的《重构散文的本体知识与教学知识》对散文的本质特征进行了新的探索;刘占泉老师的《散文阅读教学路径新探》则给我们示范了散文阅读教学应该遵循的路径,两篇文章相得益彰,给我们的散文阅读教学以新的启示。重构散文的本体知识与教学知识北京教育学院王漫(原载《语文教学通讯》2010.3B)1我曾做过数次调查,在当代中国凡受过中等教育的人(无论是否语文教师),若问散文的特征是什么,张口即答“形散神不散”,可见这句话影响之深。实际上,这句话有很大的局限性,我们不能再用它来概括散文的本质特征。本来,这早已是散文研究界的基本共识,无须论证了,但近来发现有的教师并不认同,还有不少教师依然在用这种观念解读和教读散文。孙绍振先生批评中学的语文知识落后学术界“二十年到五十年”,这在散文教学中表现得尤其触目惊心。一、为什么“形散神聚”不能视为散文的本质特征首先,这个观念有时代(20世纪60年代)的烙印,是对杨朔散文为代表的一批散文特点的概括。比如《荔枝蜜》,无论怎样迂回铺垫、欲扬先抑(“形散”),最后都归结到“歌颂劳动人民”的中心上(“神不散”)。显然,“形散神不散”适用于那些千回百转而“卒章显志”的散文。而从大量的作品实际看,“形散”者,未必散,如《背影》,集中回忆一件往事,并不散;林清玄的《心田上的百合花》写山野间的一株百合努力开花的生命历程,也不散。“神聚”者,又怎样聚?许多优秀的散文信笔抒写,未必有统一的中心。如《藤野先生》,并不是所有文字都为表现藤野先生服务。放在《朝花夕拾》的文集里来看,《藤野先生》集中回忆作者在日本留学期间的生活,而这段生活及其回忆里,并不是只有藤野先生,还有留日时期的各种经历、见闻和感受。文中既表达了对藤野先生的感激、怀念,也充溢着一个弱国子民的耻辱感,而这也正是促使鲁迅弃医从文之人生转折的关键。文章劈头一句“东京也无非这样”的“也”字,已然流露了深深的失望情绪。所以,教读《藤野先生》,如果按照“形散神聚”的路数来分析,一切材料(“形”)都聚焦到“怀念藤野先生”的中心上(“神”),不仅牵强,而且容易忽略作者更为复杂深刻的内心感受。众所周知,越是优秀的作品,越有咀嚼不尽的内涵与细腻驳杂的感受。比如《散步》,把“中心”归纳为“亲情”、“和谐”、“孝道”、2“责任”、“生命”,都有一定道理;《风筝》,也不仅仅是反思传统的儿童观教育观,还可深入到对专制文化的批判,而作者的“沉重”和“悲哀”还有多少难以言传的个体心绪的况味啊!这哪是一个“神”字聚得?现代阅读观强调:积极的阅读,尤其是文学作品的阅读,应有更多的开放性与个人体验。“形散神聚”的分析框架却往往既简化了作者也愚化了学生,把作品丰富的意蕴简化、窄化、抽象化、概念化为“一言以蔽之”的“中心思想”。已有无数论者撰文指出,“形散神不散”充其量只能概括部分散文的特点,如果要套用这个说法,还有很多散文“形不散神散”、“形神都不散”、“形神俱散”(徐岚《散文的四种基本类型——兼论“形散神不散”的片面性》,广西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03年3月)看来,如果“形散神不散”的说法有一定的合理性,对部分散文具有解释力,它也只是从选材、布局、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