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为什么特别害怕出错?关于中国人特别害怕出错的事情,我记得英国哲学家卡尔.波普尔的著作《猜想与反驳——科学知识的增长》一书翻译成中文版时,波普尔有一个自序说到中国人特别害怕犯错的现象。他表示很不理解。因为,如果要真正追求知识,探求真理,那么,犯错是必要的阶段。没有谁的认识能够绕过错误。因为波普尔认为,所谓科学知识的增长过程就是一个不断证伪的过程,也就是试错法。作为人,世界上并不存在全知全能式的认识方式。因此,每一种权威的科学理论与真知灼见,最终都是要被证伪,最后被新的有更强大解释力的理论所取代。这个过程就是,P1->TS->EE->P2,对于问题1,人们提出假说尝试解决(tentativesolution)它。然后通过证伪来消除错误(errorelimination),进而产生新的问题2。随着问题的深入,对问题作尝试解决的理论的正确性也就越来越高。科学知识的积累不仅仅是数量上的增长,而更应该是新理论代替旧理论的质变。波普尔的认识论帮助人类消除了权威永久霸占垄断地位,从而让一切思想观点都要站在开放的时代,随时接受新的更有说服力的挑战。这既是爱因斯坦的思考方式与认识方式,也是科学知识的增长方式。这样的认识方式与唯物辩证法的那种全知全能,解释一切的方式大不相同,也与中庸之道不相同。这种方式承认人人可能会有错,所谓权威都只是暂时的,没有人能够在知识领域,在思想领域,成为万世师表,成为一统江山式的人物。因此,我带着一个有趣的问题去试探一个个儒家学者:你对卡尔.波普尔的证伪理论与试错法怎样看?我一个一个去征求儒家学者的看法,而且尽量找那些大牌的儒家学者,结果得到的答案主要是两个:一是,不知道有这个人,没有听说过.二是,知道他,但是,他的证伪论很浅薄,没有什么意义。前者不足论,因为人家不了解,世界上思想家那么多,不知道有一个波普尔也是正常的。问题是第二种。就是在有所了解的情况下作出了完全否定的判断。这个情况正符合我心中预期的答案。因为,儒家学者,圣人王与帝王师情结非常浓厚,不可能会喜欢那个试错法与证伪论的。因为这样一来等于完全扼杀了世界上存在圣人的可能性。与儒家学者讨论学术问题不但费劲,而且有时根本就无法勾通。因为一个要在事实与逻辑的前提下,平等、自由、开放中探讨学术思想问题,而一个是代圣人直接来宣示真理的。这怎么可能讨论到一块?思想实验做完之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中国人那么害怕错误?孩子就不用说了,即使成年人也是害怕错。小学生写错一个字,罚抄一百遍。数学算错一个题目,罚做二百道题。成年人更是害怕错。其实学习上的错误是难免的。没有错误就不可能会有真正的学习。西方教育界甚至干脆把教室定义为:创造出来,专门让孩子犯错误的地方。人从来不能够从做对的事情中学习到新的东西,只有从做错的事情中才能够学到。因此,在美国的学校,宽容错误,特别是孩子的错误已经达成了一个共识。如果学生不肯犯学习上的错误,还要创造条件让他们来犯,犯错误越早,学习就进入越早。否则就完全游离在真正的学习之外。美国著名教育改革专家雷夫.艾斯奎斯作为一个资深小学教师,他确实创造了56号教室的奇迹,其实,这只是一间狭小简陋的普通教室,但是由于他卓越的教育思想与对人和知识以及学习概念的深刻把握,他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教育效果。他在《第56号教室的奇迹》一书中用专门一章论述错误与失败对于真正学习的意义。有一次他请了一个医学博士来听他讲自然课,他自以为讲得很好,却没有想到他得到医学博士这样的评价:世界上再没有比这个自然课更糟糕的课了。他感到很奇怪,因为他自认为讲得精彩。因此,就进一步征求意见。医学博士说,很显然,你的课将会使你的学生不再喜欢自然科学工作,二十多年过去之后果然这个班没有一个学生从事自然科学研究工作。医学博士解释说,真正的引导学生进入自然科学的课,一定是要放下书本,拿起实验器材。他们必须学习观察、实验、记录、分析。最重要的是,他们必须失败,并从失败中学习。要将学生引导到实验室,野地,直接面对大自然。然后让学生触摸,让学生自己动手做。在试错的过程中,去摸索,去培养兴趣。在学习过程中,...